357、生意来了(第2页)
陈礼尊沉默片刻,最终岔开话题:“你拿那些盐引有什么用途么,若是没什么用途便将账簿留下慢慢查,盐引退还回去。不然二房若拿盐号歇业诟病你,到时候你有嘴也说不清。不要怕丢面子,没什么的。”
陈迹认真道:“小侄拿这批盐引有用,暂时还不能退回去。”
陈礼尊有些意外:“哦?”
陈迹低头思忖片刻:“大伯见谅,要做什么还不能说,但小侄想与大伯先做一笔生意。今日即便大伯没来找我,我也要去找大伯的。”
陈礼尊来了兴趣:“说说看。”
陈迹与陈礼尊交谈许久才出门,他手里拿着棕叶包好的煎饼,沿着小路走出侧门,却见司曹癸正戴着一顶斗笠靠在马车旁闭目养神。
听闻脚步声,对方睁开双眼,目露精光。
只这一睁眼,便如长刀出鞘。
“公子,”司曹癸行了个礼,弯腰为陈迹摆好脚凳。
陈迹随手将棕叶包递给对方:“小满摊的煎饼味道不错。”
未等司曹癸拒绝,陈迹已经将棕叶包着的煎饼塞进对方手里,自顾自的弯腰钻进马车。
司曹癸低头看着手里的煎饼,随手丢在地上。
他侧身坐上车,车驾缓缓驶动。
陈迹坐在车里低声问道:“司曹大人怎么不吃?”
司曹癸斗笠下的神情寡淡:“少做些无用之事多想想如何把盐号经营好才是。于我而言,只要你做的事情于我景朝有益,那你便是自己人,谁想杀你,我便杀谁;若无益,我也不会因你舅舅对你宽厚仁慈。”
他话锋一转,忽然说道:“陈迹,你知道我当初为何来南朝么?”
陈迹没有说话。
马车穿过府右街的青石板路,马车木轮压在石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司曹癸靠在车身上,慢悠悠说道:“当年我在虎豹骑当步卒,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舅舅,只是虎豹骑里的一个无名小卒。”
他继续回忆道:“礼宗二十七年,虎豹骑南下崇礼关大捷,死伤八千人,阵斩南朝大同边军三万七千人。大家欢天喜地的班师回朝,却迟迟等不来赏赐,连战死将士的抚恤都不知去了哪里。”
“一位同袍的老父亲得知儿子死在崇礼关,伤心欲绝、卧床不起,没几天就走了。他家里连置办白事的钱都没有,还是我们十来个人凑了凑才给他买副棺材。后来我打听到,军略使姜旭挪用那笔赏银和抚恤,想要给陛下修建北海行宫。”
“第二年上元节,我们二十七个同袍偷偷混进姜旭府中,想要宰了那狗官,却不曾想,还未行刺就被姜旭身边的行官发现。我们丢下十九条人命才逃出来,往南逃,没逃出辽阳府便走投无路。是你舅舅将我等藏匿起来,藏了一年。他给我们饭吃,给我们行官门径,再将我们偷偷送来南朝军情司改名换姓。”
“临走前,你舅舅说他五年之内必能扳倒姜旭,他做到了。你舅舅还说,两朝一日不统一,他便只穿布衣,每天只吃一碗粗茶淡饭。若他有一天也变成姜旭那样的人,我等随时可以回景朝杀他。”
“陈迹,你舅舅早已不是为自己而活了,而我离开景朝的那一天,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莫说你那两张煎饼,就算你给我一辈子荣华富贵,也非我所求。你做好你的事,我做好我的事,仅此而已。”
陈迹不再多言。
司曹癸是一柄纯粹的刀,只有纯粹的刀才足够锋利。
马车到都督府门外停下,陈迹进了辕门,司曹癸则牵着马车朝六部衙门旁的小胡同里走去。
户部与吏部之间有一条较为宽阔的胡同,再往里走,御药库与节慎库之间留着一块宽敞的地界,正聚着部堂们的马车、轿子。
车夫与轿夫凑在一起,要么闲聊,要么赌钱。
司曹癸没去硬挤自顾自坐在马车上压低了斗笠,从怀里掏出尚且温热的棕叶包,一层层剥开,葱油香味扑鼻而来。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咬下一口,慢慢咀嚼着。
此时,一名身穿灰布衣的年轻人贼头贼脑靠近过来。他凑到司曹癸身边低声道:“你是陈陈迹的车夫?随我来。”
年轻人转身就走,拐进胡同更深处。
司曹癸斜睨他一眼,一边吃煎饼一边跟上。刚进胡同便闻见一股尿骚味,那些车夫平日里没法进衙门如厕,只能在此处解决急事。
司曹癸皱着眉头将棕叶包重新揣进怀里,喊住前面带路的年轻人:“唤我何事?”
年轻人笑着说道:“我是陈家盐号的陈二铜。”
说着,陈二铜隔空丢来一枚碎银子。
司曹癸接在手里:“想买什么?”
陈二铜走近了低声道:“盐号往日里都是二老爷手里的产业,这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