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决然西行兮,契丹悠然闻(下)(第2页)

 托卡耶夫最大的苦恼是婚姻问题。

 逃出来的农奴、罪犯囿于宗教问题不能娶伊教徒为妻,只能退而求其次求娶还信仰着多神教或者萨满教的玉里毕月乌人、巴什基尔人,这两种人显然也看不上哥萨克。

 于是他们只能接受库曼人从花拉子模人那里弄来的原本信仰祆教或者景教的女奴,当然了,景教徒他们是最喜欢的,祆教毕竟相去甚远,景教嘛,虽然被西方世界称为异教徒,但在东正教徒眼里依旧是基督徒。

 不过时下景教徒大部分都在大食人、突厥人的统治之下,为了那惊人的什一税,他们正在大力减缓这些人皈依伊教的速度,也是,都是真主的子民了,还有谁为他们操劳?

 于是,能拿到奴隶市场上发卖的景教徒非常少,大部分都是祆教徒,以及被某派伊教徒称为异教徒的小众伊教徒。

 托卡耶夫虽然是农奴哥萨克出身,却有罕见的洁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女奴,于是他三十多岁了依旧是孑然一身。

 平日里除了打仗、劫掠,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猎了,打猎后便狂饮烈酒,后世那种高度酒自然没有出现,更多的则是葡萄酒,幸亏里海附近都盛产葡萄,酿酒也很有名,托卡耶夫这个爱好倒是很好地满足了。

 野猪腿烤得肥油滋溜直冒,肉味顿时弥漫了方圆半里之地,托卡耶夫没有别的调料,蜂蜜、食盐就是唯二的存在。

 托卡耶夫也闻到了,立时就忘了阿萨娜,以及故乡梁赞的山山水水,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一个陶罐,那里面盛着他最爱的椴树蜂蜜,倒出一些在粗大的手掌上,对着它贪婪地猛嗅了一口,然后狠狠抹到野猪腿上。

 食盐早就放好了,配合着椴树蜂蜜,这就是托卡耶夫眼里的“蜜与奶”,再就着产自花拉子模的上等葡萄酒,没有阿萨娜也没什么。

 一整只野猪腿很快就不见了半个,一大瓶葡萄酒也快见底了,托卡耶夫也是醉眼朦胧,便抄起了另外一瓶。

 刚要踉踉跄跄坐下来继续享用,房门猛地被推开了。

 托卡耶夫恼怒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库利萨雷城真正的主人、钦察汗国右帐左叶护拉希德之子阿尼斯,顿时收拾了心情。

 “王子殿下,您来了?”

 今年也才二十岁的阿尼斯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平时对待托卡耶夫都是客客气气,可今日他实在忍不住了。

 “托卡耶夫阁下!”

 “怎么了?”

 闻到弥漫在房间里、托卡耶夫身上的野猪肉味后,阿尼斯恶心欲呕,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在生死攸关的事情面前,谁还会为了某些教义计较?

 “难道你不知道康里人来了?”

 “知道,那又如何?阿力普来过这里三次,还不都是铩羽而归?”

 “可这次不一样!”

 “哦?”,虽然表面上敬着阿尼斯,但酒劲儿一上来,罗斯人骨子里的倔强便上头了。

 后来的沙俄帝国,每年被市长、沙俄皇帝扔下冰窟窿的醉鬼数不胜数,他们连尊贵的克里姆林宫都能冒犯,何况这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