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风云竟成书屋

二一四、温柔刺杀

    周秀英快步走出沟头,一连穿过了十几个草屋。她转过弯准备走上大路,忽听到有人说话。“哎呀,刚才在这木子沟走过的一个细女匠彤得凶的,穿的红衣裳。”“我望见了,眼下竟然还有这么个漂亮的女人敢个人跑路。哼,顺宝,咱们两个将那细女匠捞起来,头妈的,上网的鱼儿岂能让她跑掉?”“对,桂生,我们撑船上河东,一定把她拦截下来,……”

    周秀英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好手难敌双拳,随即改跑小路,往北边奔跑而去。到了河岸,发现前方有座小木桥。她径自跑了上去,捧起桥板掀下了河。跑不多远,来到大河边,望见小鸭船,下了河坡,毫不犹豫地上船就撑了过去。当她来到对岸,放鸭的人站在东岸焦急地喊话。周秀英只当听不见,上岸撒腿就跑了起来。

    她一口气跑到刘官庄北头,这才透了口气,说道:“这庄子虽然不大,景色倒也不错。”转过弯便上了一条比较宽阔的大河岸,冷不丁地发现一个匪徒冒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企图劫色。周秀英镇静地抹了抹上盖头发,笑吟吟地说:“唉,你这位大兄弟有什么事,就请说一说,凡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保证你满意。”匪徒冷笑道:“杨大嗲我什么事都不要你做,不但不要你做事,还好好地款待你。……大美人,跟我进那边屋子里吧。”

    周秀英轻轻着摇着手,说:“实在对不起杨大嗲,我要赶到东浒头做亲戚。”匪徒猛地上来,张开双手就搂住周秀英,强行吻了吻周秀英的嘴,周秀英双手推了推他,匪徒却死死地抱住她,就想把她摁倒下来。“杨大嗲呀,看你这多猴急的呀,我又跑不了的,你手松一下,我快生不出气了。”周秀英嗲声嗲气地说,因为身上有把枪一只手护住,生怕露了底,就虚与招架,另一只手悄悄地抽出短枪抵住匪徒的腹部,“砰砰”两声,匪徒张了张嘴,直挺挺地见阎王去了。周秀英从容地将匪徒放倒在地下,摘下他裤腰里的枪,站起身,大踏步地往东浒头庄东头阔步走去。这真是:女人俏丽岂是错,严惩色狼快如刀。

    接连转了两三个沟头,不远处是条河,河里有人撑船。周秀英上前喊道:“大叔呀,放我过河,麻烦你弯一下船。”那人将船靠了上来,周秀英上了船,招呼道:“大叔呀,这里够有新四军?”那人警惕地问:“你问新四军呢?”“哦,大叔,是这样子的,我男人当的新四军,家里死了嗲嗲,就是我男人的爸爸,我来你们东浒头找他回家奔丧。”

    那人说:“嫂子你这么漂亮,出来找人千万要小心,你这是遇到我的,如若遇到坏人那可不得了。我望见有几个新四军最近在我们这一带活动,就是不晓得他们做什么事。”周秀英点了点头,从身上拿出一个铜板,说道:“给你的过河钱。”那人伸手接了过去。

    周秀英穿过一个垛子,继续往北跑。忽地发现西边有四五个人往自己跟前跑,周秀英赶紧避到一棵树脚下。五个人并没有往这边跑,而是转到沟头。周秀英喊了声:“朱容祖!”不应,又喊了声。队伍中的一个人立定身子往南边望,周秀英又喊了声“朱容祖”,朱容祖只得跑了过来,说道:“你这位大嫂喊我有什么事?”“朱容祖,你望望我是哪个?”朱容祖愣着神靠了上来,摇摇头,说:“我认不出,还请你自己说。”

    “我是周雷呀。”上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朱容祖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不得了,周雷呀,你怎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活脱脱的细女匠。”周雷说:“现在我找到了你,赶紧卸了装,不然,再遇到其他同志,我真个难堪的。”朱容祖说:“这样吧,到盛学焕舍上,换下你这一身的女装,拆掉鬏儿。你跟住我跑。”

    两人跑进一个草屋里,朱容祖说:“盛学焕,你家两人都在家,我们这位同志男扮女装,现在他换下衣裳,还他男人的样子。”盛学焕妻子惊呼道:“没得了,你这位同志装女人还就逼真的,彤刮刮的,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周雷脱去红衣裳,里面却是蓝士林衣裳,再脱了下来,又是一件女式厚衣裳。他摘下裤腰里两支短枪,说道:“都是缴获劫匪手里的。”随后取下胸罩和系在腰坎上的夹袄。屋里的三个人见了都笑得不得了。

    朱容祖说:“老盛,把你穿的衣裳拿来给他穿,女人穿的衣裳当然给你家秧根。”周雷说:“首饰也给你家秧根。来,给我除掉坠儿。”女人便给他摘下坠儿,说:“你这是铅的。”周雷笑着说:“乱世里,女人戴的都是这种坠儿。”说着,自己拆了鬏儿,假儿连同铜钗、碧玉簪儿等首饰推到一边,长发垂了下来。女人说:“你好几年不剪头发了。”“也就五六年吧。秧根,你妈妈家是哪个庄上的?”女人说:“你问我家妈妈是哪个庄上的,是西浒头。”“照这么说,你大概姓吴的吧?”“是的,我姓吴,叫吴秧根。”

    周雷将长头发盘到头顶上,朱容祖随即将自己的帽子除下来给他戴上。周雷说:“我这脚上是绣花鞋,要换掉。”女人拿了双布鞋说:“你换下来呀。”虽然恢复男人着装,但屋子里的三人仍然有点儿迷惑。盛学焕说:“你这个脸太像女人的脸,粉嫩的,眉毛也是细细的。”朱容祖仔细瞧了瞧,说:“周雷呀,也许你装女人时间长了,这个女人的痕迹在你身上还不曾弄掉。”

    女人说:“你这个脸皮好不谈,你这个眉毛修得弯弯的,只有女人才有这么好看的眉毛。额头跟两旁边还光纠纠的。”周雷笑着说:“吴秧根你还就望出来的,我替花家庄的花秀丽上轿的,充新娘子被福奶奶好一顿装扮。”

    盛学焕惊呼道:“花秀丽逃离自己的庄子,到我们东浒头安身。原来是你周雷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周雷说:“冒充一个新娘子,真的把我的性子抹得一干二净,到了夏家泊,恶霸吴德亨急等等的要跟我做男女交易,我一再稳住他。直到夜晚,我又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最后叫他先睡下来,我上去一把操住他的喉咙嗓子死勒了起来,送他进了鬼门关。半夜三更我悄悄地溜了出来。”

    朱容祖拍着手说:“你真有办法。”“花秀丽她在这里吗?”女人说:“二十天前,她出嫁到伍张了,家里剩下三口,她爸爸花正宽租了汤其胜的三亩田。”朱容祖说:“老盛呀,我和周雷走了,下次再来。”

    朱容祖带着周雷见了四个同志,他们是:李宝东、张以平、盛坚旺、李福劳。张以平吃惊地说:“周雷呀,你化装个女人,我真的认不出。”李福劳说:“彤刮刮的,坏人望见了肯定要劫色。”朱容祖将周雷惩办两个色狼的事一说,几个同志更是惊叹不已。

    盛坚旺说:“周雷你说刘官庄北边有两个人要拦截你,我看很可能是倪桂生跟郭顺宝这两个坏痞子。”张以平说:“这两个坏痞子都是管庄乡反动派的小爪牙。”朱容祖摆着手说:“总有一天,我们会抓到这两个坏家伙的,到时候好好审问他们。”

    周雷说:“朱容祖呀,我有一事不明,我们的游击连本来是周庄区委管辖的,茅山区委怎又来管我们游击连呢?”朱容祖笑着说:“对这事,你周雷搞不明白。我们游击连到了哪个地面就归哪个管辖,叶甸区委也曾管辖过,我们游击连曾经开到仓场、尹家庄一带进行活动。”周雷幽默道:“你这么一说,我总算开了窍。人家说,头发长,见识短,原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