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倾听后才能释怀(第3页)

 

“最终,我留在了阿萨拉卫队,做着我能做的事,也遇到了真正爱我的人。”

 

无名没有急于回应,他静静地听着班宁的故事,而班宁似乎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中,目光有些迷离。

 

然而,无名的心中却有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他早已知道自己和妹妹并非伊莎贝尔的亲生孩子,而是从其他战友那里被抱养过来的。

 

他一直对养母的事情心存疑问,尤其是关于2007年的那场战斗。

 

母亲——或者应该说是养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班宁,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无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班宁的目光慢慢转回,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什么问题?”

 

无名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关于我的母亲——养母,我知道她的过去,你能告诉我她当年的战斗经历吗?我一直好奇,特别是她是怎么失去生育能力的。你知道吗?”

 

班宁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对这个问题有所预感。

 

“你想知道她的过去?”

 

她低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你知道的,她一直对你……和你妹妹保密很多东西。那是她的选择。”

 

无名紧紧盯着班宁的眼睛,强烈的求知欲让他忍不住追问:

 

“我知道,我知道她对我们隐瞒了很多。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她那段历史?”

 

班宁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是在把繁杂的记忆重新梳理一遍。

 

\"你母亲的事,\"班宁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引擎声淹没,\"你真的想知道?\"

 

无名坐在她对面的折叠座椅上,腹部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但止痛药的效力正在消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装着特效药的小铁盒,听到班宁的问话后,冰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了一下。

 

\"作为被她宠爱过的养子,我需要知道。\"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父亲……从来没告诉过我细节。\"

 

班宁深吸一口气,机舱内的循环空气带着金属和血腥的混合味道。

 

她伸手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个扁平的银酒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

 

浓烈的威士忌灼烧着她的喉咙,却给了她继续讲述的勇气。

 

\"2007年8月,刚果东部,那个以金沙萨为首都的刚果,之前是比利时的殖民地。\"

 

班宁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夏天,\"我当时在为保卫法国的矿产而战斗,你母亲……伊莎贝尔是我的战友,我们一起被混编到了同一支特别战斗支队中。\"

 

无名的手指突然收紧,铁盒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班宁注意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她没有停下。

 

\"叛军袭击了矿区,他们不是普通的武装分子,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

 

班宁的视线穿过机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热带雨林。

 

\"他们用迫击炮轰塌了宿舍区,然后放火,而我们缺乏重武器……你母亲带着十二个来自法属圭亚纳的士兵从侧门突围,我负责断后。\"

 

露娜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清醒,她悄悄关掉了电击箭的电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深蓝的鼾声也停了下来,虽然他仍然闭着眼睛,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正在倾听的事实。

 

\"我们逃进了丛林,但叛军紧追不舍。\"班宁的手指在酒壶上敲击着,节奏如同当年雨林中的枪声,\"第三天晚上,我们在一处废弃的橡胶种植园过夜。伊莎贝尔守第一班岗……\"

 

班宁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她不得不又喝了一口酒。

 

无名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冰雕。

 

\"他们用消音步枪打中了她的腹部,\"班宁终于继续道,\"子弹穿透了子宫和卵巢。我听到动静冲出去时,她已经干掉了五个偷袭者,血把整片香蕉叶都染红了。\"

 

机舱内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

 

无名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铁盒掉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们轮流背着她走了三天,\"班宁盯着地上的铁盒,\"直到遇到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巡逻车。医生说,如果晚到一小时……\"

 

她没有说完。

 

直升机突然遇到气流,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班宁的酒壶脱手而出,威士忌洒在舱板上,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无名弯腰捡起铁盒,动作因为腹部的伤口而异常缓慢。

 

当他重新坐直时,班宁惊讶地发现他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某种冰冷的决绝。

 

\"叛军是谁雇的?\"

 

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班宁与他对视,两人之间突然建立起一种奇特的默契——那是只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人才能理解的联结。

 

\"当时我们以为是当地军阀,\"班宁缓缓道,\"但三个月后,我在一份雇佣兵名单上看到了德穆兰的名字。\"

 

无名的瞳孔骤然收缩:

 

\"哈夫克集团?\"

 

\"当时他们的雇佣兵部门还叫'东方安全咨询公司',现在演都不演了。\"班宁冷笑一声,\"而德穆兰……只是个小角色。\"

 

无名的心中一震,他紧紧握住拳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疑惑。

 

“她一直没有告诉我们这些。”

 

“因为她不想让你们担心。”

 

班宁的声音再次低沉,“她一直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从未将这些痛苦放在你们面前。她对你们的爱,远远超过了一切。”

 

无名默默低下头,内心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这个秘密,直到今天,才终于揭开了一角。

 

他的心中既有失落,也有释然,仿佛终于明白了养母那份深沉的爱。

 

舱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直升机外的风声和旋翼的轰鸣声在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