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婚枕月长终

54. 哭声

    乌蔓选择先沉默,只任凭魏恒抱着,乖巧的像个娃娃。
 




    出山之后,没瞧见戚家的人,只有零散的几个高大之人骑在马上,见到魏恒出来后赶忙翻身下马行礼:“大人。”
 




    魏恒问:“马车买来了吗?”
 




    “是。”他朝着另一方向一招手,一辆结实又宽敞的马车被拉了过来。
 




    魏恒像怕她有小动作,一直死死掐着她手腕。
 




    将人塞进车厢的动作并不温柔。
 




    只是出乎他意外的,乌蔓没有半点挣扎,甚至十分自觉地自己钻了进去。
 




    魏恒眉头未松,想了想,还是跟着一起进了车内。
 




    车门甚至没有用帘子,用的是木门木窗,阖上之后没有半点缝隙,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哪里是个马车,活像口棺材。
 




    魏恒就紧贴着乌蔓而坐,也不说话,只抱臂仰身,闭目小憩。
 




    乌蔓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没有人答话。
 




    乌蔓咬牙:“你要送我回京城?魏家的人不会放过我,说不准官府也会判我有罪,魏恒,你当真这样狠心?!”
 




    狠心?
 




    魏恒又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乌蔓,寡淡的神情终于开始龟裂。
 




    “狠心?”魏恒望着她喃喃,“乌蔓,你到底知不知道,魏洮死了,他因为你死在佟谷了。”
 




    乌蔓语顿,她一扭头,语气寒凉:“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喊他下船来找我。”
 




    “他若是老老实实待在船上,任我离开,哪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她尖锐的话语刺痛了魏恒,不仅是替魏洮不值,更是她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态度,让流血沙场的他难以接受。
 




    魏恒微微睁大了双眼,神情都因为这段话而错愕。
 




    随即便是极端的盛怒。
 




    他不再遏制情绪,手掌似铁一般牢牢焊在乌蔓双臂,直将她整个人抬起面对自己。
 




    “魏洮死了!”魏恒对她咬牙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你而惨死!乌蔓,那些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且不说是你同床共枕多日的夫君,便是陌生人…乌蔓,你的心呢?你没有感情吗?!”
 




    从出事接到消息之后,魏恒一直强撑着一口气。
 




    魏家的支撑倒了,他不能再倒。
 




    族中众人虎视眈眈,年迈的母亲哭得潦倒,她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满头苍发,一夜之间老了不似人形。
 




    她抓着魏恒的手,指甲划破他掌心,血液泪泪而出,老夫人尖利的声音有如厉鬼。
 




    “把她找回来!魏恒!”老夫人满面泪痕,犹在尖叫,“把那个贱人给我带回来!!!”
 




    魏洮死了,魏恒一直浑浑噩噩,他亲手主持了丧事,又带人快马追踪。
 




    他一直没有休息,他不敢休息。
 




    生怕一停下,过往之事便滚滚而来。
 




    只是此刻,眼下,乌蔓轻飘飘的两句话,就像尖针,径直戳破了魏恒挺到现在的气。
 




    他一瞬崩溃了。
 




    滚烫的眼泪似珍珠坠下,眼中红的要滴血。
 




    魏恒掐着她,山一样的身子神经质地痉挛。
 




    整个人溃不成军。
 




    “乌蔓……”
 




    他甚至还在卑劣地想,她这样不近人情,是不是每一次自己外出拿命去拼的时候,她也无关紧要,一点也不关心?
 




    是不是自己死在外面,她也像如今一样,动摇不了她分毫?
 




    她会有一瞬间的难过吗?还是窃喜终于可以摆脱自己。
 




    魏恒已经分不清了,究竟是敬重的兄长离世更痛,还是看清了乌蔓无情的一面更痛。
 




    他只知自己心头抽痛,呼吸过度,连话都说不出来。
 




    乌蔓挣脱不开,他就算在哭,在抖,两只手也稳当当地掐着她,无论如果挣扎都纹丝不动。
 




    魏恒这样端肃坚毅之人,哭得这样可怜,乌蔓却隐隐嫌弃。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速度减缓了些。
 




    外头的手下不敢随意进来,只是轻敲了敲木窗,迟疑问道:“大人?您可还好?”
 




    魏恒咽下所有情愫,强行让自己停下。
 




    几个呼吸后,他回复:“不要停,全速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