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您吃醋了?

    名唤“冷月”的高大女子,一身黑色劲装,衣领高束,紧裹颈项,身形雌雄莫辨。
 




    此女腰间束一条暗红色革带,上悬一柄短刃,刃鞘漆黑无光,却隐隐透出凛冽杀意。
 




    她略施粉黛,容色倾城,肤白如冷玉,一条红丝带蒙住双眸,丝带两端自耳后垂下,行走间肆意飘扬,如火焰般炽热,却压不住她周身散发的阴冷之气。
 




    裴序很少将人放在眼里,但这名女子,一出现就让他心生警惕。观其衣着身形,应是武婢,观其神态气度,却不似下位者。对他这个裴府主人没有半分敬畏,倒是对他的夫人恭敬万分。
 




    这蒙眼女子拎着满满两桶热水,重重放下,一滴未洒,而后抱拳施礼,双手在空中比划,动作潇洒似男儿。
 




    趴在浴桶边缘的柔弱美人赞赏地看着这名女子,仔细观察彼此才能懂的手语。
 




    裴序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不悦道,“怎么回事?”
 




    秦意绵回过头,双臂交叠遮住胸前风光,后背抵着冰冷的桶壁,与裴序遥遥相对,“夫君莫怪,打水婆子们恰巧吃坏肚子,丫鬟们知道夫君不喜年轻女子靠近,亦不敢入内。唯有我这位武婢能蒙眼辨路,力气也大,她这才自告奋勇进来送水。”
 




    说话间,一桶热水从两人中间注入,水温不再冰凉。
 




    秦意绵先是惊叹冷月功力卓绝,热水丝毫没有滴溅到她和裴序。随后才反应过来,“冷月,你倒错位置啦,空浴桶在右边。”
 




    冷月摇摇头,继续倒入第二桶热水,而后纤长十指在空中舞动,灵活打着哑语:
 




    怕小姐着凉,先给你添些热水。他不怜惜你,我怜惜。
 




    秦意绵心中一暖,随后泛起淡淡苦涩。裴序对她没有爱只有欲,怎会怜惜?何况,是她有意勾引,早就准备好洗这鸳鸯浴,连睡袍都特意选了光滑细致、遇水即透的面料。若裴序无动于衷,她才该难受呢。
 




    如此想着,秦意绵又重燃希望:有欲,便是好的开端。
 




    裴序第一次见妻子露出如此丰富的表情,心中生出一股异样。他觉着端庄贵女不应如此情绪外露,裴府当家主母更应淡定从容。所谓“夫为妻纲”,秦氏即便有情绪,也当为他这个夫君而起,怎能为区区下人所牵动?
 




    这雌雄莫辨的女子有何能耐,片刻便能让裴家主母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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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中午,书房内。
 




    裴序的贴身侍从清砚欢快而入,“公子,冷月的身份查到了。”
 




    正批阅公文的裴序动作一顿,清砚便知可以继续说下去。
 




    “冷月的确是女子。少夫人救她之时,她身受重伤倒在巷子里,几个地痞正欲对她不轨,上衣已经脱了,有明显的女子特征。属下已找到不少人证。”
 




    听到“地痞”二字,裴序神色微变,却也没说什么。
 




    清砚满脸崇敬,继续道,“少夫人真是人美心善,当时巷子两边皆有住户,无一人伸出援手。反而是路过的少夫人,区区一个弱女子,竟能以身犯险,虎口救人。
 




    裴序眉头微皱,“只她一人?”
 




    名门贵女,怎会一人独行?怎可抛头露面?若出了事,该当如何?
 




    清砚只当自家公子担心少夫人,忙笑着解释,“公子莫担心,少夫人当时男装打扮,随意报了个唬人的身份,而后用银子将人砸跑了。少夫人心善,不惜暴露女子身份,当街脱下外衣给冷月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