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念成魔(第2页)

 转瞬之间,一抹凄楚闪过他的眼眸,随即压低声音,可怜兮兮的祈求道:“大人,小的家中老小全指望小的这份工钱过活,大人若不信,小的愿带大人去住处查看工具、文书。”

 冯保面露迟疑,一来真抓错匠人不好交代,二来瞧着荆玉良一脸和善可微微颤抖的双手、泛红的眼眶,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怜劲儿,言辞恳切,不像是在撒谎。

 就在他犹豫瞬间,荆玉良暗暗蓄力,说时迟那时快,他瞅准空当,袖中飞索划出,拽出侍卫佩刀,伸手接过便朝着冯保砍了过去。

 冯保大惊失色,反应亦是极快,侧身一闪,反手便是凌厉一掌掴向荆玉良。

 荆玉良哪肯罢休,脑袋一偏躲开掌风,双手使力握住刀柄,“噌”地一声挥刀又砍了过去,寒芒闪烁。

 冯保嘶吼道:“娘的,反了天了!”

 他身形一闪,猛地一个空翻,随后抬手便是一掌,裹挟着凌厉的气势,直逼荆玉良而去。

 荆玉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股刺骨的寒风从身后呼啸而来,扭头一看,竟是冯保身后的一名侍卫高举长刀,朝着自己狠狠砍了下来。

 生死关头,荆玉良反应迅速,迅速压低身子,一个侧身翻滚,险险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那侍卫用力过猛,长刀带着惯性继续向前挥去,目标直指刚刚落地、还未站稳身形的冯保。

 眼看锋利的刀锋就要划到冯保,那被抽走佩刀的侍卫眼疾手快,纵身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把拉开。

 冯保站稳身子,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火中烧地对着两名侍卫大声怒骂道:“你两个蠢东西,打不过还不知道去喊人。废物!”

 二人顿时领悟,高声呼喊起来:“有刺客,抓刺客”

 呼喊声响彻宫道,瞬间引来了大队巡夜侍卫蜂拥上前。

 冯保见援兵已至,扯着嗓子高喊:“此人是刺客,妄图谋害皇上,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侍卫们闻声,如潮水般蜂拥而上,荆玉良左冲右突,却难敌重重围困,不过眨眼工夫,身上已添数道伤口,衣衫褴褛破碎,鲜血四溅,转瞬便倒卧在血泊之中,染红了身下石板。

 二十多年静谧时光,荆万福更名金万福,在大同与阿兰携手度日,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谁能料想的到,荆玉良一家来了五天之后,东厂番子与锦衣卫仿若夺命恶煞,奉万历皇帝为绝后患、唯恐荆氏族人日后翻旧案寻仇的旨意,悍然闯入这宁静小院。

 他们仿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面目狰狞,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手中的利刃寒光凛冽,毫不留情地朝着在场诸人疯狂砍杀。

 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鲜血四溅,原本祥和的小院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不过片刻,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鲜血汩汩地流淌,汇聚成一条条血河。

 而他们却没有丝毫停歇,只是随意地甩了甩刀上的鲜血,便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步履匆匆、马不停蹄地奔赴它处寻其余荆氏族人去了。

 十二岁的金若愚,带着九岁的妹妹金宝儿、三岁的堂妹金锦儿,正在山间无拘无束地嬉闹着,清脆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哪曾想,这份纯真嬉闹竟成了庇佑,让他们侥幸躲过灭顶之灾。

 待三人满心欢喜回到家中,入目却唯有血海一片,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吓得兄妹三人瘫倒在地,泪如雨下,哭声撕心裂肺。

 金若愚小脸煞白,哆嗦着手指,指向墙上那刺目血字,一字一顿念道:“杀入紫禁,报仇雪恨!荆佑铭。”

 金宝儿满心悲戚与愤懑无处宣泄,眼眶通红,蹲下身来,冲着懵懵懂懂的金锦儿恶狠狠训斥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们来我家,怎会成这样……你干嘛要来啊!”

 金锦儿尚年幼,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小嘴一瘪,抱住金宝儿,跟着一块儿哭起来。

 金宝儿到底心软,双臂一环,紧紧抱住金锦儿,又仰头望向金若愚,眼中满是无助与迷茫,带着哭腔问道:“哥哥,家人都没了,咱们可咋办呀?”

 金若愚眉头紧锁,沉沉叹口气,抬手朝墙壁血字指了指,又指了指金锦儿,无可奈何的说道:“她爹,啊,叔父,叔父还活着,应该去了京城,咱们也去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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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娃儿身上并没有准备银两,便动身前往了京城,一路风餐露宿、饥寒交迫,靠着沿途好心人的些许施舍,连着乞讨了整整三个月,才终于望见京城的影儿。

 天色渐暗,饥肠辘辘的金宝儿与金锦儿蜷缩在破庙一角,满脸疲惫与惶恐。

 为了不让妹妹们挨饿,金若愚强撑起勇气,轻声安抚:“宝儿、锦儿别怕,哥哥出去找找吃的,很快就回来。”

 金若愚紧了紧身上那件破旧衣衫,回头望了望两个妹妹,忧心忡忡的走了出去。

 金宝儿和金锦儿满心期许地守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庙门,小手紧紧攥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愈发浓稠昏暗,呼啸风声似鬼哭狼嚎。

 破庙的角落里不时传来老鼠的窸窣声,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起初,姐妹俩还相互打气,小声嘟囔“哥哥很快就回来”,可随着月影悄然移过中天,庙门外依旧不见金若愚的身影。

 金宝儿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喃喃:“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

 金锦儿被她的语气吓得“哇”地哭了出来,姐妹俩相互依偎,身子抖个不停,满心的不安逐渐化作绝望。

 金若愚这一去,仿若被黑夜吞噬,再没了音信,只留下孤苦伶仃金宝儿与金锦儿两姐妹。

 天亮时分,就在姐妹俩哭得肝肠寸断之时,庙外年逾半百的大婶架着马车缓缓停下,车帘一掀,竟依次下来数十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