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燃灯宜醉不宜醒

20. 青相子(下)

    青相子说着,不服气似的,本已经结束诊脉起身了,此刻青相子却又拿起了黥朗另一只手,竟然重新诊上了:
 




    “老子还没说话呢,谁说的断无恢复的可能,都是放他妈的屁!”
 




    青相子瞬间暴怒,吓得一旁的大蓟称药的手都顿了顿。
 




    黥朗惊讶,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人,这大夫哪来这么大的气性?莫名的,黥朗就没有敢再随便说话,只由着青相子继续诊脉。
 




    这一次,青相子也没有说话,握着黥朗的手仿佛静止了。随行的大蓟站在一旁备药自然更不敢出声,一时间清风阁安静非常。
 




    大约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青相子收回了手:
 




    “哼~今日不早了,大蓟,先把眼上的药给他敷上,剩下的过后再说。”
 




    看来就算是神医,自己这身体一时半会儿也难有个定论……
 




    当然这话黥朗可没敢再说出来,不然谁知道这青相子又会不会再生气。万一一气之下将自己彻底变成瞎子那就不妙了。
 




    只随意交代了大蓟几句药草之类的事情,青相子便甩袖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驻足,冲空气发火:
 




    “老子要走了,不用躲着了,哼!”
 




    说完大步离开,连背影都有些气鼓鼓的。
 




    直到青相子的人影都不见了,月寒江方才在清风阁门前现身。
 




    “月公子”大蓟行了一礼,“家师他老人家许是又遇到了难题,公子不必介怀。”
 




    要说大蓟和小蓟这两人,大蓟有礼、所行稳重端方,小蓟行事却颇为谨慎乖巧,确是很好区分。
 




    “足下多礼。”
 




    月寒江还礼,在这重云宫很少有人叫他公子,这大蓟便是其中之一。
 




    直到此时,听到他们对话的声音,黥朗才知道是月寒江来了。
 




    “苒之,你来了……”黥朗冲着声音的方向有点艰难的扯了个笑脸。
 




    “嗯……”月寒江走到他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头。
 




    黥朗心里先是高兴,紧接着便是紧张。天择日自己在殿上的请求和如今自己所处之处、都让他在面对月寒江的时候,莫名有点难堪。
 




    这些时日以来,除了日常伺候的一些奴仆,自己这里并没有人来。
 




    重云宫主没有来,月寒江也没有来。
 




    重云宫主不来对黥朗来说是好事,虽然他在殿上一腔孤勇自请献身,但那真要践诺的时刻、还是越晚越好。
 




    月寒江不来,却是令黥朗颇为难受的。他回想那天,已经很肯定那日月寒江就在殿上、目睹了他自请入这镜花水榭的全过程。虽然不知道月寒江会如何看待他,但这么些时日都不现身,多少说明月寒江对自己是有看法的,这一点猜想让黥朗很难受,但他却并不后悔。毕竟那是自己所能做的唯一的努力了,但他还是忐忑,忐忑久了,反而也没有那么想见月寒江了。
 




    今日,伺候的人说神医回来了,会过来给自己看诊,没想到月寒江随后也来了。
 




    黥朗紧张、忐忑的心情,在月寒江的手搭上他肩头的刹那,瞬间消散了。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一开口却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怕他?”
 




    “谁?”月寒江不解。
 




    “那个相大夫……”黥朗说。
 




    方才听那大夫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月寒江应该早就来了,但却不进来,黥朗本能觉得月寒江是不愿跟那人见面。
 




    “……只是……如无必要,不想见……”月寒江言辞间难得犹豫了几分。
 




    “奥~”黥朗点点头,继而便有了淡淡的难过,“你是不是……也不想见我……”
 




    “不是……”月寒江看他,良久说,“……镜花水榭,不是我可以随意来的地方。”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至于自己心中真正的顾虑,月寒江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所以他选择暂时不谈。
 




    此时,大蓟走了过来,他已经将师父方才嘱咐的药研磨调理好,便要敷在黥朗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