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诏令班师(第3页)

 被“封还词头”皇帝还不能说什么,只能说“遇之益厚”。

 什么意思?就是我能遇到你那是上天的眷顾,你能让我说话不算数,我还得夸你一句“受益匪浅”!

 咦?皇帝不是一个国家的首脑麽?卿本佳人啊!

 也不能怨这皇帝犯贱,没事干净玩点玩唾面自干的活。

 在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已经是君臣的共识。士大夫成为治理国家的主体,而不是君王的工具。君臣也不是相互隶属的关系。这也有个说法,叫做“权归人主,政出中书”,

 严格上说,宋朝的君臣,人家是一种工作上的关系。

 所以,在宋,皇帝不称自己是皇帝,而是“官家”。也就是“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的意思。官者,管也,说白了,就是说我是代表大家来管理天下,这个大家麽,也就是大家说的“公家”。

 这宋粲手里的手诏还不说是圣旨。

 经得那督职两问,且是让宋粲心下一个迷茫,倒是有些个看不懂手诏之上这“令班师,赴阙奏事”。

 见宋粲看了手诏愣神,周督职且有深意,从旁提醒:

 “班师者,乃得胜还朝……”见宋粲不语,且又开口柔声细语劝道:

 “若将军此时奉召班师,便是一个功德圆满……”说罢,便望了那宋粲神色,道:

 “这‘赴阙奏事’麽,具体赴阙奏的什么事,倒是各有各的说辞。即便有人问来,也是拿了手诏往他面前一晃,这汝州诸事便与将军再无瓜葛也……”

 听得此话,宋粲却是一个目光闪烁,低头躲了周督职的眼光。见宋粲面上有缓,那督职又柔声言:

 “此时若不奉诏班师……”

 这话虽说了一半,宋粲亦是明白这督职的苦口婆心。此时若不班师,便是个天大的麻烦。届时这“手诏”便再也拿不出来示人也。

 别说你不奉诏,便是“奉诏不谨”也是个藐皇权的罪过。到时候,还是不拿出来的好。

 况且那宋粲还是个武人的军职,倒不在祖训的不罚之列。因为只有朝中的文臣才有那样的待遇。

 然,这周督职口中的“道夫”为谁?此人说来倒是个熟悉,便是那当朝官家身边红人——童贯是也。

 那宋粲听罢,心下嘀咕麽,怎的又与他攀扯上了?

 心下疑惑,问道:

 “这是为何?”

 见宋粲问的急,那周督职又见内侍崔正提铁壶入内,便哈哈了一声道了句:

 “将军饮茶!”说罢,便冷了脸与那崔正道:

 “没见将军茶凉?没个眼力价的东西……”

 那内侍崔正挨了骂,且是个手脚麻利。

 一番收拾了停当,便躬身退下。见崔正出门,周督职才压低了声音道:

 “另外,官家有旨……”便又近身,遮了嘴与宋粲说了四字:

 “诏戒朋党!”

 此话倒是让那宋粲心中一震。汝州之乱相皆为朋党也。也就是这上面有意思治理这朋党之患。

 见宋粲有些个松动,那督职便觉又下一城,遂,回身坐了道:

 “若将军今夜回朝,乃奉召奏事,汝州之事便与将军再无瓜葛。”

 宋粲亦是知晓其中的奥义。然这心中却着实的不是个滋味。

 想起自来汝州,虽有坎坷,却也算有见事成。

 且不足三月便可见如此成就,心下饶是个不甘。

 想那王氏窑主灭门之事,那地方尚未给个明确,自家也未要出一个明白。

 倒是那督职一句“诏戒朋党”饶是让他心下有些个些许的快慰。

 然,这快慰之感,便也是个稍纵即逝。虽上有“诏戒朋党”之言,却也知晓“垂死求活”之狠毒。

 若此时稀里糊涂的回朝,且是能得一个全身而退。

 却不知那些个朝上、地方朋人党众,且是要作出如何的手段,算计这些留下之人。

 想这程远之山,虽为郎中,却已是一个流官,八品职差。如若这天青贡有差,定如那济尘禅师所言,两罪并罚如何处之?若我此时回朝定能保定自己身家无碍。

 然,食君禄而君事能成则不尽其力,此乃不德。

 为自己身家不顾同事师、长、兄、弟,此乃不义。

 知贪腐而不处之,对百姓为之不仁。这仁义道德岂是嘴上讲得?君子遵道,半途而废之事,弗能为之。

 那周督职见宋粲不语,心下亦是同情这眼前的将军过不了这个坎。

 低头思忖了一下,柔声劝道:

 “咱家虽是不全之人,奴婢之躯,但打心眼里,咱也敬得武人之风,知将军之心想之事。半途而废,固非君子所为。但也有‘君子不立危檐之下’这句话不是?”

 宋粲听罢,猛然站起,扯开那帐篷的帘布,指着那草岗下来往忙碌的工匠和那灯火粲若星河的天炉,疾言道:

 “督职差矣,且看一眼这天炉,可有大厦将倾之相?危檐之下之所?”

 说罢,猛然回身,双手抱拳擎在额头,向那周督职一礼道:

 “门公!且在容我些时日!”

 这突然的转变,且是让那满脸媚笑周督职心下一惊,将那媚笑堪堪的僵在脸上!

 此倒是:

 班师回朝为那端,

 世事无常起波澜。

 一旦身退心念起,

 万般辛苦换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