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顺天休命(第3页)

 之山郎中种种此时便撞入心怀,遂咧了嘴,大哭道:

 “此乃郎中与我作别矣……”

 此话锥心,听得那校尉唏嘘不已,却也别无良言相劝。

 却听的龟厌缓缓道:

 “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此乃天火大有!足矣!”宋粲听得龟厌念叨,且回头看那龟厌。却见那龟厌呆呆的望了那天炉之上的青烟白雾,口中喃喃:

 “此乃师叔最后所言。”

 话毕,禁不住泪眼如注。宋粲见他如此伤怀亦是个心下不忍。

 有心劝他,然,此时也是个自顾不暇。眼前满是郎中生前过往。

 恍惚中,郎中傲然挺立于草庐之前,身不着服色,头不冠,手中尚有残墨拱手在胸傲然道:

 “恭迎上差”

 然又见郎中于草庐之中。

 “天圣铜人?圣手是了。巧工,程远起手……”程之山说完,整顿衣冠,双手阴阳抱于额前,一拜,手至胸口,然后一躬到底。

 又见其仓首,黯然小声道:

 “已出奎、娄,北行,天意不可违……”

 宋粲望程之山背影,高声道:

 “崇宁传言果然不虚,程老郎中可得清净?”听到宋粲的话,程之山迟疑了一下,便无言而去。那场景,且是如同现下这炉上的青烟,无言,却亦是个千言万语道不出来。便化作临行一瞥,尽在其中。

 此情此景如同流星撞月,狠狠的撞与那宋粲心怀,那种疼,恍若锥心。那郎中且晃于眼前,即使闭眼亦是躲他不开去。

 却也只能泪眼婆娑,不能自抑,却是再也哭不出泪来。

 只是干嚎两声,两眼无助的看向天空。却见那龟厌,俯身在地,肩膀抽动,却也是一声不吭。校尉在旁抚其肩旁轻声道:

 “道爷,且哭出个声吧,莫要憋坏了自己。”

 宋粲看罢,便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索性闭了眼去,而眼前却有见那之山先生媚态道:

 “诶?上差差矣,怎是个胡人哉?此人祖上精研火工,观火色而判火力,随商队至中原经营。景德年间于阗易主,其族人便不思回乡,遂定居中原,改汉姓为海。庆历年间,相州设都作院,院馆赏其祖火工冶铁,便收入其祖专事炉窑铸造之事,传至此人以是三代……”

 想那之山先生,不说是铮铮铁骨,却也是恃才傲物之人,露如此媚态游说,驱如此卑微之态求人,若在平时却如同杀他一般。

 如今音容皆在,却也再也见不的故人。盘棋谈香已是奢望,音容笑貌仿佛是过眼云烟,且是细想,倒是想不出那郎中的面目来。

 心下正在悲伤不已,却见那龟厌猛然站起,指天叫道:

 “我已算得他有回禄之灾,命也与他换得,位也与他定得,你却半点容不得他!”

 宋粲听了龟厌的指天叫骂,便抹了把泪涕狠狠的道:

 “定不能让他白赚了先生去!”

 说罢,便拍腿起身,口中大喝一声:

 “宋博元!”那校尉听了,忙点膝跪下,叉手与额,口中大声应道:

 “博元在!”见那宋粲面上便无忧适才戚戚之色,且是威风凛凛,口中道:

 “天雨不息,炉窑、风鼓人工繁重,料已力脱。令,本部亲兵除去盔甲,分左右两队,支应重阳道长与那海岚……”说罢,便下视校尉,威严道:

 “令尔等听吩咐做事如我亲临!担碳上炉,风鼓出力,确保炉火不息!”

 那校尉听了军令,又见那将军心神再得归位,饶是一个欣喜,遂起身望下,填胸叠肚,大声喊道:

 “令下!”

 众军士应声高喊:

 “移山填海!”

 然这气势如虹的军中号令,此时虽有凄惨之声,便是由那班军中糙汉哭包腔喊来饶是一个瘆人。

 此时却听见黄门周督职道:

 “你们这帮猴崽子,就只听着吗?放屁还添个风嘞!你瞅瞅,你瞅瞅!将军治军威严,尔等却如此惫懒狼犺!将军将令下还不去听喝!等着吃断头饭呢!”

 闻声看去,见诰命夫人引了周督职带着本部二十几个内侍拖着钢签自岗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