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4章 结婚证


    难得能睡一个好觉,但是次日叶耀东照旧早早的就被吵醒了。

    外头孩童的吵闹声,小贩的叫卖声,鞭炮声不绝于耳,快过年了,年味格外的重。

    而叶小溪也在不停的喊他,在院子里他就听到声音了。

    「爹,爹,起床了,娘喊你起来贴对联了,你快起来———”」

    从外面喊到床边,并且还要掀他被子。

    「爹,你快起来了,你好懒啊,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叶耀东紧紧压着被子边缘,脑袋也往里头缩,「别吵,等会就起来了。」

    叶小溪扯了两下,没辙,就跑出去了,但是没一会又进来了。

    「爹,你确定不起来吗?」

    叶耀东不耐烦的伸出脑袋,还想再训斥几句,但是却感觉到脑袋有东西在拍他转头一看,是喇叭。

    瞌睡瞬间醒了,连忙坐了起来。

    「你干嘛?」

    「叫你起床啊,哥哥让我拿喇叭叫。」

    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喇叭,「敢这么调皮,屁股给你打开花。」

    「嘿嘿,我就来拍拍你,吓唬你,没有吹,我又不傻,哥哥只会出主意让我挨打。

    娘喊你出去贴对联了。」

    「知道了。」

    叶小溪又一把夺过她从魔都买的塑料喇叭,高高兴兴的出去玩了。

    叶耀东起来穿衣服都能听到她在外面吹喇叭的声响,吵死人了。

    林秀清已经拿着一碗浆糊等着他了,「那你女儿喊你喊半天都起不来。」

    他打了一个哈欠,「太累了,昨天睡得太晚了,不想起来。」

    「等吃了饭你再去睡一会儿。」

    「就这一个个吵的要命,不是在放鞭炮就是吹喇叭,叫我怎么睡?」

    「谁让你给她买了一个喇叭,可不是天天一大早起来吹。」

    林秀清把浆糊抹在对联的背面,让他拿着,等均匀了,他才贴墙上跟门头上。

    「今年过年天气挺好的,去年过年还下雨。」

    「这还不好啊。」

    「挺好的,希望能一直保持到初五,不然万一—-胚,没有万一,到时候天气好,过寿也省事,这两天晚上多听听天气预报。」

    「嗯。」

    叶耀东贴好对联才去洗漱吃饭。

    看着门口蹲坐着晒太阳的狼狗,他走过去摸了摸狗头,又开狗牙齿瞧了一下。

    「好了,不闹小脾气了?」

    林秀清在门口笑着说:「无精打采的趴地上好几天,昨天才开始走出这个院子。你女几跟它说话,好几天都不搭理她,现在也不搭理她。」

    狼狗站起来轻舔了舔他的手心,舔完又继续蹲坐着晒太阳。

    另外一只狼狗跟其他的土狗都在走来走去,躲避那些孩子们的鞭炮。

    明明可以躲远一点的,但是这些狗也偏偏喜欢往叶成湖跟叶成洋身边凑,只在有鞭炮声的时候躲一下,然后又回到他们身边。

    「还挺有脾气的。」

    「不知道得气多久?」

    「院子里绑起来的鸡鸭是要杀的吗?」

    「对,想着等爹过来杀的,爹到现在都还没过来。」

    「我来吧,你先去烧热水。」

    「你顺便去后面山坡上抓两只兔子,晚上也炒一盆,到时候给大哥二哥还有惠美那边也送一碗。」

    「好,这些兔子也没白养,两只生一窝,吃都吃够本了。」

    「呵呵,要不是好养活,也是活物能当肉吃,早就杀掉了,臭死了,又能生,个把月就能多出来一窝。」

    「春天来了,更能生了。」

    「边养边杀了吃吧,我在想过几天过寿要不要都杀了加餐,留两只就行。」

    叶耀东一口拒绝,「不要,留着自己吃,有鸡鸭鱼肉就行了。」

    「那好吧。」

    「叶小九,叶小九,抓兔子了叶小九——”」

    「你喊她干嘛?」

    「让她挑要吃哪只。」

    「事多,等会得哭给你看,吃就吃了吧,还非得叫她挑。」

    「得让她有点参与感,不然她说这个不能杀,那个不能吃,你还给她一直养着?」

    叶小溪闻讯飞奔回来,「爹,干嘛,抓什么兔子,我们要去山上吗?」

    「上山你个头,去后门抓两只给晚上年夜饭加餐。」

    「啊,又要杀我的小兔子——·

    「那你要吃吗?你不吃就我自己去抓了,炒出来你别吃。」

    「要!要吃,那我自己挑,不能挑我的小白。」

    叶小溪蹦蹦跳跳的就往后门去了,叶耀东拿了一个麻袋跟在她身后。

    「我怎么看不到你伤心难过,还挺高兴的?」

    「啊?有吗?」

    「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叶小溪嘿嘿笑着:「才没有。」

    「二胡学的怎么样了?等会弹一个给我听一听?」

    「不要。」

    「那晚上年夜饭的时候,弹一个助助兴?」

    「不要。」

    「那你学了个啥?」

    「学了个热闹。」

    叶耀东也学着林秀清平常的举动,狠狠的戳了她脑门,「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

    说一句应一句。」

    「哪有,明明是你问我答。」

    叶小溪揉了揉被戳疼的脑门,站在一堆木质的兔子笼前面转了起来,打算挑两只最丑的。

    「就这只灰的跟这只灰白色的吧,太丑了。」

    「那吃完这些丑的就吃白色的了?」

    「吃完这些丑的,那就吃妹妹的小灰!」

    「你的那只什么时候吃?」

    「我的要留着生宝宝不能吃。」

    「可持续发展啊,就吃它子子孙孙就好了?」

    「没错。」叶小溪点点头,自己就拧开螺丝,打开笼子抓了。

    看这娴熟的动作,他感觉没少抓,说起吃兔子,都感觉她要流口水了,哪有之前大哭的模样。

    现在已经换成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叶小溪抓完了两只兔子扔到麻袋里面,就要自己拎,他帮着她将麻袋口旋转扭起来,

    然后给她放在背上,让她扛回院子。

    她还好奇的想要看他杀兔子,叶耀东直接赶她去玩了,说自己要先杀鸡。

    这要是看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得又哭得稀里哗啦了。

    叶父在他给鸡拔脖子上毛的时候,也慢慢悠悠的过来了。

    「这就杀上了?要不要我来?」

    「那就给你来,毛拔好了,你来抹一刀。」

    「行,昨夜回来的?」

    叶父提起了菜刀,手上的金戒指量闪闪的,另一只手上也带了一颗。

    叶耀东打趣,「不是听说被我娘收走了?」

    叶父没好气的道:「平常干粗活又出海,不给我戴就算了,大过年休息在家里也不给我戴,骂死她。那几个小兔崽子一点秘密都藏不住,才刚回来就给我吐噜出去了,还一个传一个,个个都来找我要封口费,结果嘴巴都没封住。

    「袋子里还有两只兔子,你等会一起杀了。」

    「嗯,老太太初五办寿,到时候得有个六十几桌,我想着直接把家里的兔子跟羊啊,

    大鹅都杀了,加两碗。」

    「把羊杀了吧,没空放,其他都留着自己吃吧,鸡鸭一家抓两只也够了。」

    「那也行—」

    父子俩就着寿宴的事坐一块讨论了一上午,手头的活也没耽误。

    鸡鸭跟两只兔子都杀好了,拔好了毛。

    林秀清一早上也在那里准备菜,听说叶母在老家杀鱼打鱼丸,一家子大人都忙得很。

    家家户户也都这么忙碌,都在家门口杀鸡杀鸭,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也就孩子们无忧无虑,一点烦恼都没有,也不用帮忙,只开心的到处疯玩,等饭吃。

    年夜饭是女人的活,男人们也就忙一上午,杀完家禽后就没啥事了,开始组局,正好今天也阳光明媚,适合边晒太阳边打牌。

    不过,等下午的时候,听说耗子家闹起来了。

    他们坐在那里打牌,离得也远,没有到处跑,本来也不太清楚,但是奈何半大的小子闲啊。

    叶成海跟叶成江两人不想跟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妹妹玩,就勾肩搭背的找朋友,闲的到处晃,正好给他们撞上了,看完热闹回来都还意犹未尽。

    「三叔,你那朋友家里又唱大戏了,可热闹了,喷喷喷——”」

    「感觉年年都能听到他们家的戏,大过年的——

    叶耀东出完手中的牌也不打了,「没咋来往了,又出啥事?」

    「我们半路经过,看到人多围在那里,才过去看的,都打起来了,女的骂男的没良心·...」

    「我听周围的邻居说,是他老婆不放心他常年在外头,而且他们扯了离婚证之后,就没有再去扯一个结婚证,他老婆让他过完年去再办个结婚证。」

    「然后男的不肯,说十几年没有结婚证不也照样过日子吗?还说自己没空,过两天就要出门赚钱了。」

    「他老婆又问他要钱,他就只给200块,好像就这么闹起来了,我们就听他们对骂,

    女的骂男的没良心,男的骂女的要知足,说已经离婚了,还能让她住在这里。」

    「喷喷喷,瞬间男的脸就被挠花了,然后男的一巴掌就扇过去,两个打起来,女的都拿菜刀了,还好周围人拉着,不然都得往死里打。」

    「他们这样没有结婚证住在一块,算不算两口子啊?」

    「都离婚了,干嘛还住在一起?」

    叶大嫂道:「你们两个知道什么,十几年都过来了,还是一个村的,哪里是一个离婚证能分开的。」

    叶二嫂也附和,「是啊,那一个什么证,能有什么用,全村都知道他们是两口子,不想分开,凭张纸也分不开啊,两家人都在村子里。」

    叶成海道:「听说男的都挣了大钱了,那才给200块过分了,听说一年到头也没回来。」

    「前两年更绝,刚离婚第1年好像,赚了钱,领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回来,都不知道家里离了婚的老婆还住着,然后闹起来,后面还能三个睡一个床,也是厉害。」叶耀东也补充了一句。

    「卧槽」,叶成海震惊,「三个人睡一块,这么牛逼?睡中间啊?」

    叶大嫂瞪他,「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

    「我还小孩子?我都20了,你都天天叫我娶老婆,还说我小孩子,那别给我介绍了。

    叶成江拍着他的肩膀,「你不知道吗?我都听说了?」

    「不知道啊,可能当时跑哪里野了。」

    叶耀东问道:「后面呢?都拿菜刀了,被人拉开了然后呢?」

    「然后就哭啊,边哭边骂男人没良心,说自己在家操持家里,给他养孩子,他一年到头也没给一分钱,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啥啥的。」

    「周围的邻居劝她想开一点,也劝男人也得顾家一点,给老婆寄点钱养孩子。」

    「后面好像在陈书记的调和下,说一年汇个500块回来给孩子生活费,然后结婚证是不领了,这么说的。」

    「娘,他们没结婚证可以的吗?」叶成海好奇的问。

    「这我哪知道,我跟你爹也没结婚证啊,应该没关系吧,全村都知道他们是两口子,

    应该小打小闹,过了就好了。」

    叶耀东道:「不一样的,他们要是没领离婚证的话,那算是事实婚姻,毕竟生活在一起多年,法律是承认的,老一辈很多没结婚证,正常。」

    「但是他们领过了离婚证,这说明关系破裂了,他们这段事实婚姻就结束了,继续在住一起也不会受法律保护。即使男人发大财了,身上有再多的钱,女人也分不到。」

    「而且男人还可以再找一个女的登记结婚,前妻再继续赖他家里也没用,再娶的老婆才是合法的。」

    叶成江:「卧槽,那鸡飞蛋打了。」

    叶成海:「可不是吗,在家里跟老妈子一样伺候一下老小,照顾孩子,还没有钱,结果男的在外面又娶了一个老婆,而且还是合法的,还能再多生几个孩子。」

    三个她娌瞬间危机感爆棚,都盯着各自的男人。

    连叶母也盯着叶父,「吓,这话咋说的?我跟你爹也没结婚证,那他在外面再找一个女人,还是合法的?还能再多生几个孩子?」

    叶父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你少胡说八道,谁在外面再找女人,我都一把年纪了,生什么。」

    叶大嫂对着叶耀鹏道:「咱们明天就去把结婚证领,这没证可不行,万一你在外面再找一个,我在家里算啥?」

    叶二嫂也跟着附和,「对,明天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别想着富贵了就不要家里的黄脸婆。」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这样的人吗?」

    「就是,别听风就是雨的,那人家是人家——」

    叶父道:「刚刚都还说一个村子的,哪里是一张纸能约束得了的,现在讲这话。」

    叶母骂道:「说是这么说,那万一真有花花肠子呢?有证怎么也能保险一点。」

    叶耀东也赶紧解释,「你们听错了,我说的是他们已经领了离婚证了,所以算是正式分开,即使生活在一起也不算事实婚姻,不受保护。」

    「你们又没有离婚,所以你们就是合法的夫妻,国家也承认你们的夫妻关系。」

    叶大嫂连忙的问:「那我们没证国家也承认吧?他要是跟别的女人领证,那就是犯法的,对不对?」

    「不会—.不会—」叶耀鹏连忙摆手。

    叶耀东肯定的说:「对啊,你们生活了那么多年就是两口子,他要是跟别的女人领证,那就是犯了重婚罪,得被抓进去的。」

    叶父、叶耀鹏、叶耀华听这话都觉得紧张,还重婚罪,还要被抓进去说的感觉都要冲他们来了,貌似他们真犯了这罪。

    他们都感觉有点冤枉,这火怎么烧到他们身上来了?明明没他们啥事的。

    叶母有些不放心的道:「那还是去领一个证吧,手里有证,看着安心一点,免得真跟别人领证去了,到时候家里一个,外面一个,那得气死。」

    她娌几个连带着阿清也跟着一块点头。

    本来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以前哪有什么结婚证,都是办个酒让大家知道一下,搬过来,两口子就生活在一起了。

    现在听得这么复杂,两口子生活在一起还不算两口子,法律不承认,还得有证,危机感瞬间有了。

    叶成海提醒了他们一句,「明天大年初一,婚姻登记处没上班。」

    「那几时上班啊?」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住在里头,等过几天你们去问一下呗。」

    叶母嘀咕着,「都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还得扯个证,这叫啥事?」

    「不扯证也没事的—」

    叶耀东感觉自己没事找事了,提这个干啥,现在还得费劲的解释。

    「那不行,现在人结婚都得去办一个结婚证,这样才合法,我跟你爹没结婚证,那不就不合法吗?住了半辈子,那可不行,别人老了,晚节不保。得去办证,必须得办一个,

    爬都得爬过去办一个。」

    「办办办,你说办就办。」叶父懒得争。

    「那等寿宴过完了,到时候去城里问一问,几时上班。」

    叶大嫂道:「那他这个老婆看着也挺惨,好好日子过的还去办了一个离婚证,结果这下子好了,不合法了,住一块都不算两口子了。万一人家在外面再结一次婚都还没辙,还得给人家腾位置。」

    叶二嫂:「腾位置就算了,一分钱都还拿不到,人都熬老了。」

    林秀清:「还好现在闹出来了,知道没结婚证不行,男的还不愿意去重新领证。这要是等熬到五六十岁,才发现自己是不合法的那一个,人家外面孩子也大了,那还得了?什么都没落着好,还得把自己熬死。」

    「太不是人了」,叶母骂道,「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说也过了十几年,好岁现在有钱了,多少给一点老婆孩子花啊。」

    「证也不办,钱也不给,这是想把人当免费保姆,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已配不配?」

    「人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且还是合法的。

    「这人让他发财真是老天瞎了眼了,这要是落魄了回来,看还有没有老婆伺候他.—」

    叶母洋洋洒洒把人数落了一通,又脏话连篇的骂了一顿。

    「你别跟他来往,这种人太缺德了—”」

    「你别啰嗦了,没来往,就你事多,我一年到头在外面,他一年到头在外面,面都没见着,来往个屁。」

    叶大嫂:「要我说,还是尽早重新找个人嫁了,何必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又不是不能生,重新再找一个人,只要能生,照样有人要。」

    叶二嫂:「是啊,知道了这男的没良心,又不领证,何必还在这里耗着,浪费青春。

    趁着才30多还能生,赶紧再找一个,万一还能跟马寡妇似的,找老裴这样的,还能再生一个儿子,又有钱花—」

    「是啊,都给马寡妇赚了,谁不说她运气好啊。」

    几个女人端了一脸盆菜,边择菜边说八卦,唾沫横飞的说的贼起劲。

    主要也是别人家的八卦,听看带劲。

    他们几个男人也继续打起了牌。

    叶耀东站起来后就没有下场了,勾着叶成海的肩膀聊天。

    「好小子,以后见你估计得预约,竟然得到除夕才能见着面。」

    「三叔你讲这话不是寒我吗?是我预约才能见着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早听说了你一个多礼拜前就回来了,到现在才见着。」

    「太忙了,找对象了没有?现在一天相多少个?」

    叶成海拉着他走远一点才说:「我告诉你,别告诉我娘,我们造船厂的那个厂长女儿天天跟我偶遇,跟我聊天一直脸红,我觉得她对我有意思。」

    「这不得赶紧下手?约她逛街看电影滑冰?」

    「我琢磨琢磨。」

    「这还琢磨什么?」

    「我担心人家家里人不同意,毕竟我一个乡下穷小子。」

    「哪穷了?等着,等过完年,三叔把家里的船都给开你厂里去,让你们厂里派几个师傅给我检修一下。」

    「啊?」

    「就怎么办!」

    正好一些小船也年限比较久了,正好维修一下。

    大船比较新,但是也可以去检查一下,毕竟明年他也打算去一下深海,提前检修了也好。

    现在没什么船舶检验证书,大船也少,全靠各单位自觉检修维护。

    法律法规也不完善,也没有一个硬性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