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空袭

和其他日军部队相比,第四师团虽然进行了简装,四个步兵联队变成了三个,也不是机械化师团,但以大阪师团商人的个性,整个师团中的各种车辆也是不少。

此时整个公路上,日军士兵或走路,或搭载各种各样的小桥车、桥车、卡车。之所以说“各种各样”的车子,因为放眼望去,这里的汽车不但有日本、美国、法英国造的,还有法国、荷兰造的,所以是汽车型号乱七八糟,各种各样。

很显然,这些车辆都是第四师团的战利品,美国造的来自菲律宾战场,英国造的来自缅甸战场,荷兰造的来自马来半岛印尼战场,法国造的自然是来自泰国。

车辆不少,但并不是每一辆车全都拉人,相当一部分汽车里装载的是士兵个人物品。作为大阪师团,走到那里生意自然要做到那里,车上,是他们的“商品”。

此时走在日军队伍最前面的,是第八联队第二大队,联队长明石二郎大佐和师团部在一起,所以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就是第二大队的大队长近藤末四郎中佐。

作为前锋,近藤大队所有士兵并非都坐在车上,比如第三中队的日军,就有相当部分是以步行的方式行军,中队长高岛右武少尉也和士兵一样,步行前进。

再有半天的行军,队伍就会进入中部平原了,这里虽然没有进入平原,但也已经远离他念他翁山脉主脉一带,从清凉的山区转入平原,虽然已经是十月下旬,但空气仍旧有些闷热,幸好这两天没有下雨。

“有些累了!”第三中队步行的士兵中有人小声嘀咕。他们抹着后颈的汗珠,钢盔下的耳朵早已被热带雨林永不停歇的虫鸣填满。身旁骡马拖曳着的92式步兵炮在泥地上压出一道浅痕,幸好是沙土公路,要是泥路,这些骡马可就要辛苦多了!

轻拍了一下拖曳步兵炮的马背,高岛少尉突然驻足,某种金属震颤的声波穿透湿热的空气,像剃刀划开丝绸般切开头顶天空的空气。他仰头望向十月半蒙的天空,瞳孔在透过云层的微弱阳光中收缩成针尖,随即眼色大变---云层裂隙间,二十余个黑点正以雁形阵列俯冲而下,机翼下的航空炸弹灼灼发亮。

&34;隐蔽!&34;嘶吼声卡在喉间,二十多架缅空军战斗机,在距离十六师拦截阵地十公里位置的空中,突然从云层里钻出,对公路行进的日军前锋进行了打击。

第一枚250磅航弹已吻上路面。膨胀的火球将两匹骡马连同70mm步兵炮掀上三米高空,燃烧的鬃毛在冲击波中拉出橙红流苏。p-40战鹰的六挺机枪同时开火,127mm弹链如同死神挥动的镰刀,在土黄色的人潮中犁出六道血肉沟壑。

前队日军遭受突然打击,后面的日军同样没有躲过这一劫。

第四师团工兵联队的九五式装甲车碾过路中央的小坑,履带卷起半湿的泥土,在车队后方拖出一条扭曲的履带哲,和附近一起行进的炮兵联队骡马、汽车拖曳着的75山炮钢轮发出哐当的摩擦声,遮掩了从高空传来的飞机轰鸣声,直到敌机飞临头顶的之后。

打头的三辆九五式装甲车刚掀起炮塔舱盖,六枚5英寸hvar火箭弹便凿进路面。第一波爆炸将五吨重的装甲车像玩具般掀翻,碎裂的履带链条裹着血肉横扫后方辎重队。运输联队的士兵还未来得及解开骡马缰绳,十二挺127mm勃朗宁机枪编织的交叉火网已笼罩整条公路,燃烧弹头将驮运的弹药箱接连引爆,迸射的金属破片在人群中刮起腥风血雨。

整个队伍的前锋和后队同时遭受空中打击,中间的师团部和一群士兵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听得也是心惊肉跳。

马场正郎中将在惊魂未定中跳下车来,在身边的第八联队联队长明石二郎大佐和师团部人员的簇拥下,急忙跑到公路边的树林里,躲避敌人飞机的轰炸和扫射。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天空对地面的绞杀还在继续。

四机编队实施「剃刀扫荡」,每架野马以50米间隔轮番扫射,127mm弹链将试图跳车的日军士兵钉死在车门上,血雾在车窗玻璃画出放射状花纹。

六架携带白磷火箭弹的p-51重点清除骡马队,燃烧的缰绳引燃驮载的迫击炮弹,殉爆的冲击波将九四式卡车残骸抛向百米高空;

二十分钟后,整条公路化作流淌着铁水的熔炉。融化的橡胶与人体脂肪混合成诡异的蓝烟,未爆的九七式手雷在余火中不时炸响,惊得食腐鸢群在焦黑树冠间盘旋。

师团高级参谋小林少佐跪在炸成麻花状的九七式轿车残骸前,右手神经质地摩挲着军刀柄的菊花纹。十五分钟前他还在呵斥司机绕开弹坑弄脏了皮靴,此刻军服左袖却空荡荡垂着——截断的臂骨茬口沾满驾驶员的脑浆。望远镜镜片插在颧骨里,视野里尽是燃烧的军旗残片,那些被他讥讽为“大阪商贩”的士兵尸体,此刻正与他京都陆军大学首席毕业的骄傲一同碳化。

辎重第4联队上等兵藤田瘫坐在燃烧的骡马堆里,右手紧攥着从同乡尸体嘴里抠出的金牙。空袭来临瞬间,这个大阪米铺三男没有扑向武器,反而本能地冲向驮载丝绸的箱子。现在他左腿膝盖以下已成焦炭,却仍用刺刀挑开未燃尽的布料--每块完整绢帛能换五包蝙蝠牌香烟,这是关西人刻进骨髓的生意经。

来自福冈的机枪小队队长山本在燃烧的卡车底盘下抽搐,肠子流出来缠着未爆的m1手雷。他临死前死死掐住身旁大阪籍士兵的喉咙:“你们这些大阪奸商……根本就不是打仗的料……我为什么要来第四师团……”。

整整四十分钟后,第四师团上下才从灾难中恢复过来,整顿收拾完队伍的马场正郎中将,在听取了手下参谋的损失报告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小数量的一块石头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