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纣王敲骨剖孕妇(第2页)
话说纣王和妲己一起喝酒，又看到大雪纷纷，急忙传旨：“卷起毡帘，朕和御妻、美人一起看雪。”
侍驾官卷起帘幔，打扫积雪。
纣王和妲己、胡喜妹、王贵人在台上，看到朝歌城内外像银装素裹的世界，粉砌的乾坤。
纣王说：“御妻，你从小学习歌声曲韵，何不来唱一套应景雪景的曲儿，朕再喝三杯。”
妲己领旨，轻轻张开红唇，舒展莺啼般的舌头，在鹿台上唱了一个曲儿。
真的是：婉转的莺声飞到柳外，笙簧嘹亮像从天上来。曲儿是这样的：
才飞到燕塞边，又洒向城门外。轻盈地飞过玉桥，虚飘地来到阆苑。纷纷攘攘，颠倒着把乾坤用玉来装载。冻得长江上鱼沉雁杳，空林里虎啸猿哀。从天而降，带来冷祸，六花飘落让人难以忍受，砌满了白玉阶。宫帏里冷气侵入衣袂，什么时候能有暖烘烘的红日当头照，扫清彤云，现出青天一派，瑞气祥光拥了出来。
妲己唱完，余韵悠扬，袅袅不绝。
纣王大喜，连喝三大杯。
不一会儿雪停了，彤云渐渐散去，太阳又出来了。
纣王和妲己靠着栏杆，看朝歌的积雪。
忽然看到西门外有一条小河，这河不是活水河，因为纣王建造鹿台，挑取泥土，形成了这条小河。刚才雪水积在河里，行人过河不方便，都光着脚过河。
只见有一个老人光着脚渡河，好像不太怕冷，走得还挺快。
又有一个少年人，也光着脚渡河，看起来很怕冷，走得很慢，一副惊恐胆怯的样子。
纣王在高处看到了，觉得很奇怪，问妲己：“奇怪啊！奇怪！怎么会有这种事？你看那老人渡河，反而不怕冷，走得还快；这年轻人反而怕冷，走得这么慢，这不是反常吗？”
妲己说：“陛下不知道，那老人不怕冷，是因为他父母在精血正旺的时候交合怀孕生了他，他所秉受的很丰厚，所以精血充满，骨髓盈满，虽然到了末年，遇到寒气也不太畏惧。至于那少年怕冷，是因为他父母末年的时候，气血已经衰弱，偶然交合怀孕生了他，他所秉受的很单薄，精血已经亏损，骨髓不满，虽然是少年，身体却像老人一样，所以遇到寒冷就先害怕了。”
纣王笑着说：“这都是迷惑朕的话！人都是秉受父精母血而生，自然是少壮、老衰有别，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妲己又说：“陛下何不差官把他们抓来，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纣王传旨：“命当驾官到西门，把渡河的老人和少年都抓来。”
当驾官领旨，急忙出朝赶到西门，不管老少，一下子都抓来了。
老少民人说：“你们抓我们干什么？”
侍臣说：“天子要你们去见他。”
老少民人说：“我们奉公守法，不欠钱粮，为什么抓我们？”
侍臣说：“说不定当今天子有好处给你们呢，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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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平白地因为过河被抓，谁知道会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纣王在鹿台上眼巴巴地等着那渡河的老百姓。话说侍驾官把那老少两个老百姓抓到台下回禀说：“启禀陛下：把那老少两个老百姓抓到台下了。”
纣王下令说：“把这两个老百姓的腿骨砍开，看看里面的骨髓。”
左右的人把那老者和少者的腿都砍断了，拿到台上查看，果然老者的骨髓饱满，少者的骨髓浅少。
纣王大喜，命令左右：“把这尸体拖出去！”
可怜那无辜的老百姓，遭受这样的惨刑！
后人有诗感叹这件事，诗是这样说的：
败落的叶子飘飘洒洒落在故宫，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人觉得悲凉，刮起阵阵悲风。独夫民贼只听那谗言惑众的妇人的话，眼看着朝歌的社稷就要完啦。
话说纣王见妲己有这样神奇的本事，拍着她的背说：“御妻真是神人啊，怎么会这么灵异呢！”
妲己说：“臣妾虽然是女流之辈，稍微懂得一些阴符之术，勘验阴阳之事，没有不灵验的。刚才砍断那老少的腿验证骨髓，这还是比较容易的呢。至于那怀孕的妇人，臣妾一看就能知道她怀孕几个月了，是男是女，胎儿在肚子里朝着哪个方向，没有不知道的。”
纣王说：“刚才那老少百姓砍断腿验骨髓，就已经这么神奇了，我相信你看孕妇的本事。”
于是命当驾官传旨：“去民间抓几个孕妇来见朕。”
奉御官就往朝歌城里去了。
真是：
天降大祸给那些孕妇，成汤的社稷马上就要归周啦。
话说奉御官在朝歌城里到处寻找，抓到了三个孕妇，一起押往午门。
只见那些孕妇和家人难舍难分，呼天抢地，哭声凄惨，大喊道：“我们这些老百姓又没犯天子的法，也不拖欠钱粮，为什么要抓我们这些孕妇啊？”
母子不舍，家人难离，哭哭啼啼，被前拥后挤地拉进了午门。
当时箕子在文书房和微子、微子启、微子衍、上大夫孙荣正商量 “袁洪当了大将，能不能打退天下诸侯的军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就听到九龙桥那边闹闹嚷嚷，呼天喊地，哀声不断。
众人吓了一跳，一起出了文书房，问是怎么回事。
就看到奉御官拉着两三个妇女过来了。
箕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些民妇哭着说：“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又没犯天子的法，为什么抓我们女人啊？老爷您是天子的大臣，应当为国为民，救救我们这些小百姓的命啊！”
说完哭声不止。
箕子赶忙问奉御官。
奉御官回答说：“皇上昨天听娘娘说的，把那老少两个老百姓敲骨验髓，分辨骨髓的深浅，知道了老少生育的情况，皇上很高兴。娘娘又说，还能剖腹验胎，知道胎儿的阴阳。皇上听信了这话，特地命我们抓几个孕妇来查验。”
箕子听了，大骂道：“昏君！现在敌军兵临城下，都快到城濠边了，社稷眼看着就要完了，还听那妖妇的话，造下这样无端的罪孽！”
箕子接着说：“左右先别动手！待我去面见皇上，劝他停止这种行为。”
箕子怒气冲冲，后面跟着微子等人一起往鹿台去见纣王。
且说纣王在鹿台专门等着孕妇来查验，只见当驾官启奏说：“箕子等候下旨。”
纣王说：“宣他上来。”
箕子到了台上，趴在地上大哭着说：“没想到成汤传了几十代的天下，一下子就要在今天丧失了，皇上还不知道警戒反省，造下这无辜的罪孽，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先王的英灵啊！”
纣王生气地说：“周武叛逆，现在有元帅袁洪足以抵御敌人，斩将破军，很快就能凯旋。我偶然因为看雪，看到那些过河的人，有老少的分别，走路的样子也不一样，幸好皇后分辨得很清楚，我才得以解开心中的疑惑，这有什么害处呢。现在我想剖开孕妇的肚子来验证胎儿的阴阳。这能有什么大事，你竟敢当面侮辱我，还妄谈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