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朝南齐 齐前废帝萧昭业(第2页)
登基前的日子像绷紧的弓弦。祖父的身体每况愈下,有次在朝会上咳出血来。萧子良开始频繁出入尚书台,听说他暗中联络了王融等文士,想趁祖父病重搞什么"劝进"。七月初九夜里,祖父突然召我侍疾。我端着药碗的手直发抖,他忽然抓住我的袖子:"业儿,记住...防着萧鸾..."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三天后祖父驾崩,我跪在龙床前,看着宫人们给他换上十二章纹的衮服,突然觉得这身衣服重得能压死人。
永明十一年七月三十,我在太极殿即位。那天暴雨倾盆,雨水顺着十二旒冕往下淌,我看不清台阶下跪着的大臣们。萧子良站在丹墀左侧,脸色比孝衣还白;右侧的萧鸾倒是神色如常,还朝我微微颔首。礼成后我直奔后宫,把沉重的冕服甩给宫女,换上常服就要去西邸看歌舞。徐龙驹追着劝:"陛下刚登基,该去尚书省露个面..."我转身把玉带砸在他身上:"再啰嗦割了你的舌头!"
现在想来,那是我第一次露出本性。祖父和父亲在世时,我装得太久太累。登基后三个月,我几乎夜夜笙歌。有次在西邸喝醉了,把先帝留下的青瓷盏摔得粉碎。中书舍人綦毋珍之劝谏,我当场命人扒了他的官服。徐龙驹趁机进言:"陛下何不提拔自己人?"第二天我就下诏让心腹宦官林保国任黄门侍郎——这事让萧鸾在朝会上当众摔了笏板。
隆昌元年(494年)开春,萧鸾突然称病不朝。我乐得清静,带着徐龙驹去钟山打猎,路上遇见个疯癫道士拦驾。那人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大笑:"青溪水,台城柳,不过百日又易主!"我气得拔剑要砍,徐龙驹死死抱住我的腰:"陛下息怒,这疯话传出去不好听。"当晚回宫就发高热,梦见父亲浑身是血站在龙床边,惊醒时褥子都汗湿了。
二月里出了件蹊跷事。我在华光殿宴请宗室,萧鸾的座位始终空着。酒过三巡,竟陵王萧子良突然举杯:"陛下可知'鱼游沸鼎'之喻?"我摔了酒樽拂袖而去,留下满殿宗亲面面相觑。三更天徐龙驹来报,说萧鸾的部曲在朱雀航附近调动,我吓得连夜召禁军统领周奉叔进宫。这个满脸横肉的武夫拍着胸脯说:"有臣在,定教那老匹夫近不得台城半步!"
三月十六是我二十一岁生辰,本该行冠礼的日子。我在西邸设宴,让宫娥们扮作仙女跳舞。喝到兴头上,我扯开衣襟大喊:"人生苦短,就该及时行乐!"綦母珍之颤巍巍劝谏:"先帝遗训犹在耳..."我抄起金唾壶砸过去,老头额角顿时血流如注。那晚徐龙驹凑过来耳语:"周奉叔最近常往西州城(萧鸾府邸)跑..."我醉眼朦胧地笑:"给他加封镇军将军,再多赐些绢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