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朝南齐 齐前废帝萧昭业(第3页)

 四月里谣言四起,说萧鸾要清君侧。我召来萧谌、萧坦之两位宗室将领,他们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绝无二心。我赏了他们二十箱铜钱,转身却听见萧谌对萧坦之嘀咕:"小皇帝比先帝差远了。"五月初八,萧鸾突然上表请求外调,我高兴得当场准奏,还假惺惺赐了柄玉如意。徐龙驹急得直跺脚:"陛下这是放虎归山啊!"我踹了他一脚:"你懂个屁!"

 六月酷暑难耐,我在华林园挖了条"酒渠",命宫人把美酒倒进渠中漂流。那日正与宠妃何婧英泛舟取乐,忽见萧坦之疾步而来。他满头大汗呈上密报:萧鸾在姑孰(今安徽当涂)起兵了。我手里的玉杯"当啷"掉在船板上,甜腻的酒浆溅了何妃满裙。徐龙驹扑通跪下:"请陛下速调周奉叔护驾!"我这才想起,周奉叔半月前就说去京口募兵,至今杳无音信。

 七月十三,萧鸾的兵马已到新亭。我在太极殿急得团团转,綦毋珍之突然闯进来大喊:"萧谌反了!朱雀门破了!"我腿一软跌坐在龙椅上,冕旒上的玉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徐龙驹拽着我往华光殿跑,身后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经过西钟楼时,我看见萧谌的部下正在屠杀宦官,鲜血顺着汉白玉台阶淌成小溪。

 躲进佛堂时,我怀里还揣着祖父给的白玉麒麟佩。萧鸾的部将王广之破门而入时,我正跪在蒲团上念《金刚经》。他一把扯住我的发髻:"请陛下更衣。"我知道这是要行废立之礼了,突然想起永明十一年祖父临终的眼神。被拖出佛堂时,我朝王广之脸上啐了口唾沫:"告诉萧鸾,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七月廿一,我被废为郁林王,关押在西州别馆。那晚下着细雨,萧谌端来鸩酒。我攥着白玉佩问他:"我待你不薄,为何反我?"这个曾经赌咒效忠的族叔垂着眼:"萧丞相答应让我当扬州刺史。"我大笑三声,仰头饮尽毒酒。最后听见的声音是玉佩坠地的脆响,眼前浮现出十岁那年,祖父把温热的麒麟佩放在我手心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