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北朝北周 孝闵帝宇文觉(第2页)

 确实太重了。开春时我要在昆明池畔修建射熊馆,宇文护当着群臣的面把奏章撕成两片:"陛下还是多读读《孝经》罢。"秋狩时我亲手射中的白鹿,转眼就被做成裘氅送到丞相府。最难以忍受的是每旬朝会,那些曾向父亲叩拜的老臣们,如今都把笏板朝着宇文护的方向倾斜。

 "陛下该学着看奏报了。"某个雪夜,独孤夫人将暖炉塞进我怀里。她是父亲临终前指给我的妻子,大司马独孤信的嫡女。烛光下她眉心的花钿闪着微光:"宇文护在陇右又安插了三个刺史。"我盯着案上堆积的文书,突然抓起朱笔在空白处乱划,墨汁溅得袖口斑斑点点:"看了又如何?批了红字的奏折,出了宫门就进了丞相府的废纸篓!"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独孤氏落泪。她抓起我发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妾身有喜了。太医说若是男胎..."窗外的雪忽然下得急了,风卷着冰粒子打在窗纸上噼啪作响。我摸着她尚未显怀的肚子,想起父亲临终时浑浊的眼睛——原来他早就料到了这天,用最稚嫩的儿子作盾,用未出世的孙儿作饵。

 甘露元年三月,我在后园假山下埋了把匕首。每天清晨带着亲信宦官李安习武,说是强身健体,实则悄悄笼络禁军。宇文护安插的眼线很快传来消息,说小皇帝最近迷上蹴鞠。他们不知道,每次皮球滚过宫墙阴影时,都有羽林卫的年轻校尉俯身去捡。

 变故发生在四月初八佛诞日。按照惯例,宇文护要代天子往大庄严寺进香。我特意换上绣金袈裟,捧着香炉与他同辇而行。车驾行至永阳坊时,突然从巷口冲出十几个百姓拦路喊冤。宇文护掀帘查看的瞬间,我藏在袖中的短刀已经抵住他后心。

 "护兄可知这是什么?"我能感觉到刀刃刺破锦袍的阻力。他脖颈上的青筋跳了跳,声音却稳得像块铁:"陛下要学汉献帝衣带诏?可惜..."话音未落,车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些"百姓"撕开布衣露出铠甲,领头的竟是宇文护长子宇文训。

 后来才知道,我埋在羽林卫的钉子三天前就被拔除。李安被乱刀砍死在御马监,头颅挂在安仁殿檐角示众。宇文护捏着我的手腕夺下匕首时,镶着红宝石的刀柄在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陛下可知这刀刃为何如此钝?因为您连磨刀石都不会选。"